林先生。

谦和,独立,与人为善。

【仏英】琐信

是两份小小的信件


Part A


致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亲爱的红酒混/蛋,不知近来过的如何?如果你过得不好我就太开心了。突然想拿起笔给你写这封信,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甚至只是一时的想法在脑中闪现,就那么去做了,毕竟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完全没必要亲自手写一封纸质信件然后特意的邮寄到你家中。然而我只是忽然记起来在很久以前我们相互之间就是如此沟通的,只是当时来往的大批信件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都被我清理扔掉了,信件的内容当然也毫无印象,现在我单纯只是觉得这样手写信件要更好玩些,而且现在这个时代在家门口还保留着邮箱的也只有你了吧?所以写了信给你,纯粹出于凑巧和一时兴起的缘由。


我大概能够凭借你的生活习惯想得出你快到中午才懒懒的从床边爬起,洗漱整理,吃过早餐之后,慢悠悠不缓不慢地走到邮箱前,检查今天的垃圾邮件,看能有多少带有优惠券的小广告信息值得你扫过去看一眼,或者更荣幸一些的,也许还会被你带入家中——不过今天你收到了我的邮件,肯定是超级惊喜迫不及待的想拆开信封看看我这个老友还有什么话想对你说的,于是你把信件用双臂抱在怀中,目光躲闪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小跑回屋内,然后快速的撕开邮件,认真地扫读这封信的内容。


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笔都跟着全身的颤动而左右歪斜,我想看到好久都没再联系的老友突然发来书信结果其实是写了一大堆无关痛痒纯粹为了气你的废话你一定是气急败坏的,再想象一下你现在的表情,我就更开心了,对比你平时装模作样像个人似的穿着得体的西装,举止从容落落大方,并且始终挂着优雅的迷人微笑,却在看到这封信骤时失了贵族般的姿态,变得和在我面前的时候一样的面目狰狞,我就觉得非常好笑,笑到满地打滚的那种。我想也就只有我才会让你如此失态,也就只有你的洋相才能让我笑的如此放肆了吧。


这让我更加的兴奋起来了,想要继续拿起笔写下更多的挑衅你的话,不过我想你看到这里时候也许并不会如我所愿的更加的生气,我太清楚你的脾气了,你也就是表面上装作很气而已,实际上在心里早就无所谓了——在我看来,我管这个叫做没心没肺,我想你也的确很符合这个描述,这四个字用在你身上真是再适合不过了。甚至,像你这种脸皮比较厚的人可能还会和我一样,看着看着我写的东西就大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你本身就有那种被S了才感觉爽的体质吧,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想,你也许是在笑这封信可千真万确是柯克兰写的,太有小亚瑟的风格了(PS:我真的很讨厌你对我的这种称呼,因为是站在你的角度来表现你的思维我才咬牙切齿的写下这个昵称的,如果你敢再在我面前用这个称呼,小心下次见面揍到你说不出来话)


你瞧,我们是多么熟悉和了解彼此——虽然很明显这只会让我感到尴尬,没有一点点能让我为之开心的理由。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放下笔轻轻的舒口气,以免我由于心情变差而忍不住撕了这张信纸。据说回忆过去可以让人心情平和下来,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慢慢回顾了一下我过去所走过的路,那些逝去的时间,这样或许可以让我保持平静的心境,然而我却糟糕的发现在我的记忆中莫名其妙,或多或少都和你搭点边,这直接影响到了我本来还比较宁静的心绪,所以我干脆停止了回忆,而且当然不会对过去感到一丝留恋。


你知道其实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多恋旧的人,这种感性的东西和我推崇的理性主义格格不入。它太过的牵扯到本没必要的情感上的起起伏伏,耗费了大量的神经元,不管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感到怎样的欣喜或是难过,也根本改变不了一切已经过去了的事实,而且对现状的改善也无济于事。我知道你也同样如此,很开心我们终于在某个方面上达成了百年一遇的难得的一致。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以前我们总是意见相反,矛盾对立,常常吵着吵着最后就变成了光天化日的打斗,很好笑的是,这种并不光彩的事情却吃惊的令我印象深刻,可能是因为当时情绪太过激烈以至于那种感觉还犹存于心中——


哦,不要多想,我说的当然是指那种令人想起来就心堵不悦的观念不合,以及你当时如同弑父之仇一样冰冷如霜的眼神和难看扭曲的面孔(你总是自恋的以为你很美,其实在我心中你的丑恶嘴脸更为印象深刻,程度如同入骨三分)每次吵架过后,我们就会冷战一段时间,然后勉强和好,之后又开始新一次的打架,庆幸的是,这种减寿的恶性循环终于于两年前停止了——我们终于分道扬镳,再也不会牵涉彼此,我真的由衷感谢我的上帝。


不过,这样安详宁静的日子过的久了,我竟惊讶的察觉生活变的有些无聊了起来:每天喝着红茶,读读报纸,观赏日落,只有偶尔会有几个关系不冷不热的朋友来看望我,这本来应该是我最向往的安定简单的生活方式,却意外的使我也感到枯燥了起来,不得不承认就像你所说的,我现在真有点像一个披着绅士皮囊的老头子了。


所以我打起精神来努力的想有什么方法可以打破这种无味的生活,忽然,桌脚下方垫着的一个不起眼的旧信封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上面的寄信人栏中有着我自己的署名,信纸尾有着写信的日期,却没有寄信的地址和内容。我也很奇怪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因为我完全记不清了,不过我索性就拿起里面的这张破信纸,给你写了这封信——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这么做了,这种感觉让我自己都觉得很惊奇。这张纸的确非常破,上面的精致图案已经泛黄磨损的不像话,已经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东西,然而就是在这么一张破旧信纸上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却意外的从心中漫溢出一种安心感,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造成的,我想大概可能是因为不用花钱买新的信纸还能达到烦扰你的目的吧。


不知又是怎么了,写到这里时我突然感觉鼻头有点酸酸的,笔也再次被放下了,“总是在常人不会有所感触的奇怪的地方诡异的开心起来或者莫名失落”,你对于我个性的这句总结也再次狗血的效验了。


我想你也有所察觉,直至现在这封信已经快到结尾的时刻,它也仍旧没有主题,不知所云,因为我只是顺从本心想写就写了而已,如果你看完后想要把它扔到垃圾桶里,我一点也不会阻止你这样做;如果你同样发神经的回复我这封疯疯癫癫的信件,我也不会有什么异常的心理波动。


总之,我自认为我把我想要说的话都已经写在信里了,再写下去我也只会感到手腕酸疼和生理性的疲惫厌倦。不管是多么有趣的游戏也会迎来终点的…那么,就写到这里吧,但愿你还没有不耐烦到看不到最后结尾的地步?

(PS:如果你有遇到不懂的英文单词,请不要跳过而是好好翻翻字典,说真的,你的英语水平实在太烂了。)

                                                     by亚瑟·柯克兰


Part B


致我亲爱的亚瑟·柯克兰,


让你失望了,我近来过得还不赖。雨水绵延了半把月后巴黎上空连着几天都是迷人的晴朗,让人感慨神祗终究眷顾了这座浪漫之城。所以你看,倘若我无法理解一块长霉苹果派,这种心情也显得那样情有可原。


如你所愿,傍晚正在整理邮件的波诺弗瓦先生成功地被这封来历明确却无比令人疑惑的信件吸引了注意力。你得感谢皮埃尔,是这位贴心的小天使在他将成打的垃圾邮件潦草扎成捆塞入垃圾袋之际拼命啄他的手,才让你费尽心思写下的废话有机会达到它的目的。是的,他粗略浏览了一眼这疯疯癫癫的开场白后哑然失笑,甚至开始怀疑它是否是出自他那个永远有条不紊一板一眼的英国友人之手——可细究之下这的确又是你的风格。然后我很快发觉,是否我们已经太久没有联系,致使我只记得一些官方合照上你抿起【一点墨迹,划去】藏起【划去】没有嘴唇的僵硬笑容。


不过你猜错了了一点:基本通过脸书或推特获取信息使我已经快要放弃查看邮箱这一好习惯啦。你得原谅一封由一个在日理万机和品质生活中奋力维持平衡的家伙迟到半个月才执笔书就的回信。如今已是一月下旬,萧瑟隆冬以及节假日的空仓期不免让勤劳的法兰西人民也感到厌倦。写到这里我开始反思自己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是否出席了太多寻欢作乐的笙歌夜宴…不要紧,不要紧,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对现状不满使人耽于回忆。小亚瑟(写下这个字眼即意味着我完全不怕你威胁似的扬起拳头),而你每一次都是:你真叫我惊奇。好吧,我并不介意成为咱们纡尊降贵的小少爷的小小消遣,因为从古至今我向来如此宽宏大量,你说对吗?能在哥哥我的带领下愉快地玩耍那是你的荣幸,我就假设你早在心里对我千恩万谢了。遗憾的是即使我能拯救你糟糕的审美,镌刻于骨髓里的思想也无法被改变。你的信让我想起那些梅子青色的原野大地,熏风徐徐吹起铃兰花的香甜…而如今若我能在我的藏书中找到一串白色的干瘪花朵,我怕也只能掂着她瞧上一阵子,喟叹造物主的精妙,嗅着无味的香再将她安置原位,等到多少年头后说不定当她再次重见天日时,我已然逝去。而你呢?或许还在慢悠悠地喝那杯千百年来喝不尽的苦茶,或许和我一样,连在史书里占有一席之地的资格也没有。若是前者,你还会记得那串微不足道的铃兰花么。


惟山河亘古,旗帜高悬,而徽章和荣耀永存——只有想到这一点时我才安下心,接着动动手指头刷起推特来。而你看完我冗长乏味的论述以后咂咂嘴,又给自己添上一杯,心里嘲讽这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容易矫情。于是我顺手揉了个团,以极其优美的抛物线将你这本就脆弱不堪的信纸掷入垃圾桶。开个玩笑,它正躺在某个抽屉里安睡罢了。


坦诚地说,写到这里我卡壳了。瞧瞧这只漂亮的钢笔,上次碰它是多久以前了?而我的笔尖早已干涸,无法像贝尼尼的刀刃那般起舞。是的,在书信还承担者传递信息的重任时我不知道多少次将纸卷绑在皮埃尔纤细的腿部,摸摸他机灵的小脑瓜,瞧着他飞越冲天烽火,飞向因布满了烟尘而同烂沼泽地似的、永远也无法明晰起来的昏黄天空。可如今小小鸟变得愈发圆润——当然摸起来手感也变得无可挑剔——不算坏事,但我还是盼着他能多出去活动活动。


好了,现在恰过零点。为了你的一时兴起我放弃了半个晚上的美妙时光。柯克兰,我有正当理由也有义务要求你赔偿我一个怡人的傍晚。停,我恨不得冲过去把你高高挑起的眉毛用夹子整平——我明白邀请一个英国佬何其不易。去尼斯喝一杯么?有个乐队让我这周末去听他们试演,我想他们的贝斯手不会愿意错过一位曾经优秀的前辈的建议。


你忠实的朋友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以及,善解人意地使用英文书写从而为你省下的时间不是让你多倒一杯茶填充大脑,而是希望你渡海之前先花点功夫练一练小舌音。


又及,尼斯周末有雪;我十分期待定力超高的英国佬发觉自己的围巾里塞了雪以后会露出怎样高贵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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